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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14 00:46:5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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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半子时,银镜悄悄推开四郎的房门,在床沿出坐下,看着沉睡的四郎,知道是安眠香起了作用。她伸手摸索着金针,唇边逸出一丝冷笑。
——果然一枚都没有松动啊!罗氏女对金针封脑也毫无办法吧?难道她不知道,只有亲手实施封脑的人才有十成的把握将针拔出吗?
她从怀里摸出火折子,迎风一甩,点燃了蜡烛,开始拔针。她小心翼翼地拈着针尾,仔细地转动着,调节着深度,一寸寸将针拔出。不多时,灵台穴上的金针被拔出,针上还粘着凝固的血块。
床上的四郎动了动,但没有醒。
——他看见了什么?
阳光明媚的下午,小小的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,对面坐着一个端庄温和的妇女,用手帕包了蜜饯递过来:“四郎,来把这个蜜饯吃了再喝药!治哮喘的药很苦的!”他撒着娇:“娘,喂我!”当他从娘的手里咬过甜甜的蜜饯时,他觉得喝再苦的药也不怕了……
他还看见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,在襁褓中哇哇大哭,小脸通红,五官全皱在一起。他笑着说,七弟好丑。一旁的爹娘哈哈大笑,揉着他的头发说,他小时侯比七弟还丑,不过杨家男儿长大后定是个个俊朗不凡。
…………
银镜慢慢地抽出了第二枚——钉在百汇穴上的金针。由于灯光暗,她没有发现四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。
——那个女子是谁?那个一个人捣着一大篮辣椒、为了替他制续筋膏药而被熏得泪流满面的女子,那个在潘豹面前大声喊出“我喜欢杨四郎,就算他不喜欢我,我也会一直喜欢他”的女子,那个在潘豹公开摆出擂台、扬言要打败四郎夺取她时宁死不屈的女子,那个在擂台赛上看见大伤初愈的他不敌潘豹而被重创时冲口喊出“别打了!我嫁给你”的女子……
那个永远有着淡定笑容的女子,那个终于穿上大红嫁衣,与他一起跪在杨家人面前行礼的女子,她……她是罗氏女吗?
…………
银镜长长吐了一口气,放下了最后一枚——从玉枕穴拔出的金针。她疲倦地靠在床头,只想休息一会就重新实施封脑——拔针是极费心神与体力的。
一直在床上沉睡的四郎猛地坐起,银镜还来不及反应,咽喉已被紧紧锁住。她的脸涨得通红,眼睛愕然圆瞪着,艰难地吐出几个字:“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“你骗我!”四郎眼中寒光大盛,目光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割着银镜,“你骗我!你让我亲手杀了我娘子!为什么骗我?”
“因为……我……爱……”银镜已说不出完整的句子,只能极力吐出一个个字。
“爱?”四郎心中一阵悲凉,手上瞬间加大力道,“我也爱我娘子啊!你却用我的手杀了我最爱的人!”他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,厉声道:“去死!我要你给我娘子陪葬!”
“喀啦”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,银镜的头垂了下来,身子毫无生气地瘫软在床上,眼角犹自带着泪珠。四郎见她死了,心中反倒空了起来,满腔仇恨没有了发泄的地方,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。他的心宛如被利器揉搓着,有似被岩浆灼烤着,痛得无法呼吸。他知道,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——
他,亲手杀了他最爱的娘子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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